寻找“烈士姐姐”步超(2)
1962年颁发的步超(曾用名步泽君)烈士证。边慧摄
妹妹:“大姐始终和一首慷慨激昂的歌曲联系在一起”
“这就是我们的大姐,步超。”2014年7月15日下午,在大名县的家中,步玉洁拿出了一张看上去并不太陈旧的黑白照片。“还不够像!”她指着照片比划着,“额头应该更高一些,脸偏长方,眉眼像了,嘴再大点儿……”
“本来想给大姐冲个彩照,可怕冲出来不好看。哎,算了。”步玉洁看着手里的合成照片感慨着。
原来,由于大姐没有留下任何照片,上世纪90年代末,步玉洁把自己和二姐步玉纯的照片送到影楼,通过技术手段合成出来一张大姐的“照片”。
步玉洁和最小的弟弟、多年来一起相伴寻访步超事迹的步东郊甚至不记得自己最后一次与大姐见面是在何时,在更年长的亲属记忆里,那应该是1939年前后,步玉洁9岁,步东郊只有3岁。而“面色干黄”、“常吃药”是认识步超的亲戚们对她外貌及特点的印象。
牺牲那一年,步超40岁。
和人们在当下影视剧里常见的女战士、女先烈不同,步超不年轻,也不漂亮,平生未出大名肥乡两县,说起来既没什么惊天动地的“杰出贡献”,也没什么带着“革命浪漫主义色彩”的经历,甚至,生前连党都没来得及入。这也让步玉洁姐弟至今都感到惊异,“性格很好,不爱说话,从没见过她发脾气”的大姐投身抗日洪流的勇气与面对生死抉择的义无反顾是从哪里来的。
“大姐1904年11月7日出生在大名县红寺村。当时我们的父亲步殿英考中秀才,为表示庆贺,为她取名贺,长大后改为玉荷。步超是参加革命后改的。”步玉洁说。
因为有个思想开明的秀才父亲,年轻的步超曾是那个年代乡间不太常见的识文断字的女孩儿,但这在当时,似乎并没有改变她作为旧时代女性中规中矩而别无选择的人生。
“18岁时,大姐与郭庄村的郭清结了婚,第二年生了女儿文秀。文秀两岁时,郭清患病去世,当时大姐才21岁。但郭家在本族中是长门,郭清又是独子,按封建社会的宗法观念,长门不可无后,如果大姐守寡不嫁,就得为郭清立嗣,要从本族的另一支中找继承人。大姐的公公认为如果这样做,自己的家产就要落到别人手里……”
就这样,在人生的第一个岔路口,性格安详的步超显露出了执拗而果断的一面。“就在郭清去世的第二年,当大姐的公公陆续讨了两房妾,并屡屡向大姐寻隙生事,逼其改嫁后,大姐毅然带上女儿,回到了娘家,顶着舆论的压力,一住就是十几年。”
1934年,在父亲的支持下,步超考入当地的宏济桥女子简易师范学校。简师毕业后,她于1937年春到当时的大名城南西崇町村教书。“上世纪90年代我们到当地走访时,还有当年的学生回忆她给学生讲爱国故事、教唱救亡歌曲时的情景。也许,她的思想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起变化了。”步玉洁说。
因此,在步玉洁的记忆里,“大姐,始终和一首慷慨激昂的歌曲联系在一起。”
“工农兵学商,一起来救亡,拿起我们的铁锤刀枪——”谈到这里,步玉洁沉默了,再开口,是歌声。步东郊也兴奋地跟着唱了起来:“脚步合着脚步,臂膀扣着臂膀!”
这是步超在1939年春节时教给步玉洁的《救亡进行曲》。当时日本侵略者还没有打到大名,幼小的步玉洁并不太懂歌曲的含义,大姐告诉她:“不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我们就要做奴隶。奴隶的意思是一辈子挨打挨骂、受苦受穷。”
这也是步玉洁和步超为数不多的几次认真交谈之一。“教了那首歌之后,大姐就走了……”
那之后,步玉洁再也没见过自己的大姐。
步超:“我吃的是糠菜,也不觉太苦……”
“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干部,连党员都不是,选择那样英勇壮烈地牺牲。”算得上是步超投身革命的“引路人”的韩培文,后来在信中对步玉洁说,“你大姐真让人意外。”
1939年春,步超家的亲戚,共产党员廉书驹、韩培文到步家,与步超及其父亲长谈。那时的长谈到底谈了什么,在后来追寻大姐毅然参加革命并为之献身的心路历程时,步玉洁姐弟一直很好奇。但,在廉书驹、韩培文与步超父亲三位当事人的回忆中,这次长谈显得并不十分特别。
“只是宣讲了一番革命道理,你大姐教书时就常向学生讲爱国故事,我说的那些,她都懂。”韩培文后来在信中写道。
就在那次谈话后不久,步超抛下了年迈的父母和16岁的女儿,进入冀鲁豫抗日中学附设的政训班(即干部训练班)学习。
当时学校在大名县卫河以东的北峰、从善楼一带,经常移动,她身体较弱,却从不叫苦,每到一处,她都帮助群众干活,宣传抗日,号召妇女参加抗战,群众关系很好。三个月后,她被分配到三专区妇救会,其后又调到肥乡一区任主任。到肥乡一区不久,她就把全区25个村的妇救会组织都建了起来,开展各项支援抗战的活动。
1943年,步超被调到肥乡四区任妇救会主任,在被敌人四面包围的肥乡县小西高村坚持抗战。
“她曾带领村民们一夜之间在村北路上挖了30多条横沟,割电线3里多长,让敌人大为恼火,出动几十名伪军‘讨伐’,遭到区分队和民兵的阻击,死伤十余人。为了搞好反扫荡,步超发动干部群众连夜把各村之间共约40华里的道路都挖成了交通沟,使出来扫荡的敌人不是碰壁挨打,就是找不到人。为进一步减少损失,她和村干部一起看地形,造洞口、风口,把全村挖成地道网,敌人来了能打即打,能跑则跑,不能跑了就钻地道,敌人几次来骚扰,均遭惨败。”小西高村由于坚壁清野、抢粮抗捐、做军鞋军袜、参军支前样样工作先进,成为肥乡县城东的抗日堡垒村,步超被评为支前模范,肥乡县委还在全县推广步超的工作方法。
今天听来有点简略的这些事迹,却是上世纪80年代初,步玉洁、步东郊姐弟和大名肥乡两地党史办工作人员,辗转北京、西安、郑州、新乡、大名、肥乡六地调查整理的结果。
而最令他们珍视的资料之一,是大姐写给战友的一封信:“我经常来往于大小西高,随时都可能和敌人遭遇,但是,我已和这里的群众亲密得像一家人一样,感到很保险。我吃的是糠菜,也不觉太苦,只是很难看到新书报,望你经常寄些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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