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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约评论员 马青（江苏）

　　近日，山西太原，一保姆拳打脚踢93岁老人。保姆被民警抓获后称，老人不吃饭不睡觉让其无法休息，其在家对父母也如此。事后，警方对涉事保姆处以行拘处罚。

　　作为一个家中老母已年近八旬的中年人士，那段视频看了两秒就按了停止，不忍卒睹。我的母亲也是独居，身体日益孱弱，当她身体不能自理时该怎么照顾，已经变成迫在眉睫的事。但无论是养老机构，还是请保姆，都要冒风险。

　　之前，广东惠州有网友报料，去养老院看望95岁老人时，发现老人身上多处瘀伤和血迹。查看监控发现，老人被一护工反手扣住，扯头发拖行。养老院回应称，涉事护工因一条毛巾与老人发生争执。四川自贡一所敬老院被曝虐待老人，且居住环境脏乱差，不堪入目。

　　这并非中国独有，养老产业比较发达的地区，也存在“虐老”现象。世界卫生组织2011年有一项针对全球护理行业的负面事件报告，报告显示，60岁以上老人遭遇身体暴力的大约400万人，被精神暴力的约2900万人，被性暴力的约100万人；《护理行业中的暴力行为》报告显示，37％的护理服务员工曾有过语言暴力，20％的护理服务的员工曾有过对老人的身体暴力，27％的护理服务的员工曾有过忽视老人的行为。　　

　　为什么护理员会虐待老人？日本的调查或许有一定代表性：65.6%与员工教育程度低、知识水平低、看护技能不足有关，另有26.9%因员工的压力过大或无法控制情绪造成。山西这次虐老事件似乎正是某种佐证。保姆周某直到被抓，都没有意识到殴打老人的行为有多么恶劣，反倒不以为然地说，自己的父母不听话也照样打。

　　我们几乎可以想像出周某的成长环境，她一定是在一个无视家庭暴力的环境下长大，在她小的时候，大概率是挨惯打骂的，当她成年、父母年迈，他们在家庭中的地位颠倒以后，她就从挨打者变成了施暴者。她的知识和观念都不足以让她认识到，家庭暴力也是一种罪恶。

　　然而，能找到一个愿意贴身照料失能或半失能老人的保姆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还能对护理员的教育程度、看护技能或情绪性格挑挑拣拣？

　　我认识一位钟点工大姐，她多年服务的一个家庭，老人突然中风，刚从医院回家时，生活不能自理，老人习惯并信任这位大姐，所以老人的子女高薪请她兼职护工，大姐本想拒绝，但感念于老人曾在她困难时施过援手，于是咬牙答应了。可是，护理失能老人确实太难了，24小时贴身照顾，还要守夜，大姐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就顾不过来了。她跟我说，老人康复得不错，她打算咬牙坚持到老人可以自己起夜行走，就辞工不做了，给再多钱也做不动。

　　所以，看到保姆殴打老人这一类的新闻时，就像不小心把辣椒加进了苦茶，愤怒与苦涩混合，一方面担忧的是自己的母亲，另一方面又仿佛看到的是若干年后的自己。惩处、痛责那个打人的保姆容易，给家庭安放监控也不难，呼唤市场更有力的监管或是督促更严格的筛选机制也是常规操作，然而，如果这是一个供求严重失衡的市场，又如何才能保证找到一个薪酬合理、又专业贴心的护理员呢？

　　都说养老产业是朝阳产业，但是，想在这个产业中挣钱的人多，愿意为这个产业提供劳动力的人却远远不够。如果连我们自己都无法克服“久病床前无孝子”的魔咒，又如何期待他人？同样是世卫组织的报告发现，当老人需要护理以后，48％的家属对老人使用过精神虐待，19％的家属对老人使用过身体暴力。

　　或许，我们只能把期待的目光再次投向技术了，人工智能护理员快点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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