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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今生老平平仄仄间

时间:2017-11-14 04:51河北网(www.he-bei.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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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转眼又是凉风起兮,草木黄落,雁横长天。暮年和暮岁相撞,还来不及感慨,就开始添衣了。我恍惚想起是谁的一句诗句:幸好,我还有秋天可以分享。

秋天,是最容易让人感慨万端的日子。记得张雪杉来承德曾给秋良老先生送了一副扇子,上面写着:秋凉时分好读诗。

既然如此,就开始在这个秋天的夜晚读扈大姐托伊妹儿捎来的诗词罢。

燕云送晚秋,水远枉凝眸。只把新菊蕊,消得酒一瓯。——《南归》

我似乎看到,扈大姐在唐山南湖边上踟躇着,怅望远山远水,常常因为诗词的构想而茫然出神,忽略了来来去去的人群,只在黄叶零落的小径呢喃自语,揣摩新词,调试韵脚。看似轻松的空茫,其实,纠结着无数的平仄烦恼。

金刚绕指

似乎没人记得扈秀英的名字,而扈大姐是这个城市自在通行的称呼。

我在数年前做《热河》杂志主编的时候,她是国税局的副局长,曾经与其合作编辑了一期国税系统文学艺术特刊。刊物出来的时候,她请编辑部的人到白楼祝贺。二两一杯的白酒端在手上,笑吟吟地对我说:“我干了,你随意”。咕咚一声,一扬脖就把我秒杀了。连着和客人干了六杯而若无其事地继续张罗酒局。我悄悄地对编辑们嘟囔:整个一个梁山下来的扈三娘!

看似干练、豪爽、仗义女汉子的泼辣性格,为她赢得老少咸宜的大姐称号,其实不然。相识久了,谁都会发现,在她内心深处隐藏着极为柔软的女性独有的宽宥和悲悯。朋友间的一首小诗,一篇短文可以让她怦然心动,眼圈潮湿微红。最让人动容的是,退休后,领养了一只流浪狗,早晚遛弯时,被疾驶的汽车碾死。为此,一个人为小狗举行葬礼,钉了一个小棺材埋在山里。几个月不出门,谢绝一切应酬在家偷偷饮泣。我给她打电话约酒,她在电话那头,说起不出来的原因,竟然抽抽搭搭的哭个不停。

扈大姐写诗有许多年了,从不以发表为目的,只是且行且吟。风花雪,一花一草皆可入诗,然心性使然,总会流露出女性独有的缱绻和柔软。我以为诗人的心,应该是永远柔软的,即使是百炼金刚也需绕指。据说日本的开宗祖师道元禅师渡海来中国求禅,空手而来,空手而去,只换了一颗柔软心。而柔软心在诗里,就是被诗化的宽宥和悲悯,诗里面的爱,散漫的弥漫开来,让这个秋天,充满菊花的幽香。

扈大姐的诗词,就是这样。

绝亦如此

邵祖平在《七绝诗论》里说:七绝以其善言情而易合于乐,自唐迄今数百年,为之者众,好之者弥笃。中国近代杰出的古典文学教育家冯振先生曾经在上个世纪30 年代出版了《七言绝句作法举隅》,总结出了56 种七言绝句的作法。今人趋之若鹜。

老白以为古诗词里最容易上手的就是七绝。28 个字,不消一刻工夫,好歹都能凑上。看似简单的28 个字的组合,其实是最不容易写的一种体裁。好多诗词大家,在公开场合根本不敢用口占七绝来技压四方。稍有不慎,即刻成为笑柄,诗词大会上的高端教授评委现场吟诗出丑即是先例。

扈大姐最先入门的也是七绝。在与大学专攻诗词的老教授学习了数年后,又在专业的诗词创作群里每天做作业,功课就是交流七绝的各种方法的创作心得。没想到,诗词创作进程竟然是一日千里,令人刮目。

尚记卿卿信步来,倾心一望两无猜。因缘或许前尘错,水岸相隔已入怀。——《赏荷之一》如果不看题目,显然是一首引人遐想的美妙情诗,但爱恋的对象是出泥不染的荷花。因为彼此的倾心一望,虽然水岸相隔,亦能相拥入怀。一经诗人将爱与赏荷扯到一起,竟然生出无穷趣味。袁枚说:“心思之妙,孰谓今人不如古人耶?”我以为信然乎。

读扈大姐的《听雪》:一任精灵叩小窗,轻盈婉转自悠飏。诗心可作千般解,不若倾听味最长。此诗首联描摹的是落雪纷飞的画面。六出之态,古今诗人各有佳作传世,各有佳句传神。而此诗独特的心境却是从落雪无声,天地一色中聆听落雪的声音。用“叩”和“飏”的动态伏笔,来引出闭上眼睛聆听的神思,可谓精巧至极。其实这已是心淡如水,静可入禅的境界了。古人云:“性情厚者,词浅而意深;性情薄者,词深而意浅。”老白读来别有味道。

扈大姐常常因为写诗而无寐。人间的得意和失意甚至爱恨交织总能让她含而不露的写出来:一任心头雨不晴,冰轮敢问共谁明。幽窗丽影清宵半,看灭重楼万盏灯。——《无寐》人间的万家灯火,竟被自己的双眼,一盏一盏的“看灭”了。信手拈来的妙语,让诗的感觉和不可言说的情愫宛然而出。 《二十四诗品》云:俯拾即是,不取諸鄰。俱道適往,著手成春。司空图说的似乎就是扈大姐这诗的自然和了然。老白信也。

绝非如此,绝亦如此,尽管让人自度吧。

诗心谁解

这段时间我总在想,一个人的诗词情怀,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怀?高贵和平庸有没有界限?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在诗词里寻找失落的精神城堡,是高贵者的理想。

扈大姐就是如此。

烟火人间苦闷多,追名逐利尽削磨。不及守住平常日,一饭一茶一小窝。——《无题》从官场上下来,回归平常。她没有丝毫的失落,几次在酒桌上感慨:恨不相识未官时。早认识我,估计就会在诗歌的道路上前进了。我笑她:那你也就和我一样是落魄诗人兼穷人了。

我一直认为,写诗不分早晚,一个人的诗歌天赋被另一种世俗缘分压住的时候,到了适当的时候总会如彩蝶破茧而出,翩翩而飞。其实这是一种精神的轮回,是命定的。

每个诗人的心灵都是湿润的,物是人非,活在自己的回忆里,不仅仅是老了,亦是对生命的重新核实和重新认定:欲访初心探旧庐,韶光翻转怕生疏。怎奈当年情动处,一坡乱草认不出。——《怎奈》大姐怀旧的心绪,娓娓道来,不仅是一坡乱草,还有心中淡淡的荒芜中隐藏的女人春天的故事,谁能猜得着?窃笑。

笑看凡尘百岁途,百年之后任空无。人间最是真滋味,老酒新茶煮一壶。——《最是》老白以为,这是扈大姐心境的最终诠释。最真,是领悟人生得失的最终答案。真情,真意,真心,真谛,真挚,真诚。一切的一切,都是返璞归真。

每个人的宿命各不相同。就看各人的夙缘吧。

谁说柳老不吹绵,依旧乘风过碧潭。

而今历尽沧桑后,透彻禅机不妄言。——《而今》水殿新凉月上来,华容虽老气无衰。莲房育满相思子,苦涩穿心味自裁。——《赏荷》

七绝诗的首联,一般都是铺陈,关键是在转合之妙。此两绝诗转结,看似普通,实为神韵气足,只有经历了沧桑岁月的人才能脱口而出的感慨。如风之谷,穿云罅石隙,凛凛震响。如此感悟,出自一个官场退下来的女人,更加出彩,殊为不易。想起那些未老先衰,尤自怨天尤人的林林总总,真真是不可妄言啊。忘了是谁的诗了:“人间只见皮囊老,不信诗心有暮年。”

老白相信,写诗的人,心态永远是十八岁,扈大姐亦如此。

如此甚好

对于我们这些在平平仄仄的路上走的人来说,远方永远是远方,谁也无法到达。但是一路上风景已经让我们快乐不已了。老白以为,如此甚好。

开篇已经说过,读扈大姐的诗词,能感受到诗人柔软如水的独特诗意。

读扈大姐的《苏幕遮·花甲》词,似乎可以读出她的花甲之年的自题小像:雨霏霏,风软软,正写芳菲、蓦地生伤感。甲子花开眉不展,水月流光、忍把花容剪。意悠悠,情绻绻,好借文辞、与我三生暖。莫使诗心空自远,且作清吟、一路歌婉转。好借文辞,且做清吟,活脱脱的勾出了一位诗人年至花甲不免惶恐的现实窘态。但更重要的是,从此要把诗词写作,作为三生抱暖的爱好去做,实在是令我辈碌碌诗人汗颜。

于当下,如此喧嚣社会,作为一个官场退下来的从诗者,开始固守这块孤岛,实在是难能可贵。在现在的人心不古拜金至上的世风下,连诗人都不固守纯净的纯真的心灵范畴,将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悲哀。试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没了纯真的诗人,该是多么凄怆而悲哀的世界,如果没了纯真的发乎真情的诗歌在我们耳边呢喃作响,这个世界的空间该是多么的空寂啊。

幸好,有像大姐这样的诗人群体,经常引发诗歌的群体事件,才不会让我们的世界空寂和落寞。幸好,还有大姐这样的诗人在这样的吟咏:“幸不逐名利,不攀权贵,不轻贫弱,不媚王侯。只把多情,托于辞赋,字里行间浅浅流。吾何愿,与诗风酒韵,共入莲舟。”——《沁园春·春日感怀》

爱诗吧,诗歌因为你而美丽,你会因为诗歌而魅力。

最后,用扈大姐的新词惊俗,一怀妙语用做结尾:后世前尘,只道缘来却是缘去。去便去,倘有来生,慎对相思句。——《雨霖铃·怀远》

看官,若问为什么扈大姐写了一辈子诗词,为什么下辈子轮回时,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再做诗人去写那些相思的诗句了?

因为扈大姐说:哎呀,伤情伤不起啊。(白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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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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